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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林視點:革命星火點燃香港

2019年10月10日

香港特區政府採取的手段越來越強硬,但是效果卻都只是短暫的。專欄作者澤林認為,香港很多年輕人眼下的內心感受,如同1969年美國青年在Woodstock經歷的那場歷史性的搖滾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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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a Hongkong Proteste mit Smartphones
圖片來源: AFP/P. Fong

(德國之聲中文網)香港特區行政長官林鄭月娥在周二(10月8日)召開的新聞發布會上說,二戰結束以來香港還從未遭受過像今天這樣如此大規模的破壞。但是她本人對衝突升級應該承擔怎樣的責任,對此她卻沉默不語。雖然9月底,林鄭月娥同經抽簽選出的30名市民代表舉行了對話,但是那一場對話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地方政府與市民之間的對話。特別是同面對"黃背心運動"法國總統馬克宏和法國國民舉行的對話相比,香港進行的是一場無物的對話。

對於緩解局勢,進行一場積極深入的對話是必不可少的。林鄭引用了一項已經有近100年歷史、仍是在殖民時期英國人制定的《緊急情況規例條例》,一夜之間出台《禁蒙面法》。這種做法無異於火上澆油。也許她早就料到可能產生的後果,也正是為了之後能夠採取更加嚴厲的鎮暴措施。

在這個高度現代化的經濟大都市,實施了《禁蒙面法》的後果隨處可見。這座城市的一些區域已陷入癱瘓。路障和中資企業在烈火中燃燒。港鐵臨時關閉了很多車站。就連開往內地的高鐵也遭到示威者的暴力襲擊,車窗被打碎,車輛停駛。

Hongkong Anti-Regierungsproteste
火上澆油的蒙面禁令圖片來源: Reuters/A. Perawongmetha

媒體對局勢升級負有不可推卸的連帶責任

媒體無論中外都把主要的關注點放在暴力行動上,因此他們對局勢升級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中國媒體給香港抗議者貼上恐怖分子的標籤,稱他們是分裂分子,然而多數抗議者提出的五大訴求中並沒有獨立的內容。而西方媒體則把香港的抗議描繪成一種動作片,暴力示威者被美化成為自由而戰的游擊隊員,香港被描述成不屈不撓的最後堡壘,就像反抗羅馬人強權的高盧勇士。

除了鏡頭前的一些無政府主義者,示威者主要還是一些溫和、年輕、和平的抗議者。出於對北京干涉香港事務的恐懼,再加上香港深刻的社會矛盾,由此來看,那些示威者的訴求絕對是合理的。對於他們來說,示威遊行體現了他們這一代人的覺醒。這些年輕的香港人生活在一個階層分化嚴重的城市生活,每個人都在努力向高一階攀爬,但這一次卻是他們頭一次感受到什麼是團結。他們感受到力量。他們為世人所見。他們聚集在購物商場,齊唱抗議歌曲,幫助其他示威者沖洗受到催淚彈刺激的眼睛。他們突然感受到鄰居充滿人性。"時代革命"--這也是示威者們最喜歡呼喊的口號之一。這種感覺,非同尋常,不同凡響。

Hongkong Schulstreiks
感受到「非同凡響」的力量圖片來源: AFP/M. Rasfan

被理想化的運動

香港的抗議活動在現實中是一場被理想化的運動。上面施加的壓力越大,抗議者們就越覺得他們是一個命運共同體。政府展現出的妥協性越少,"勇武派"們獲得的尊重就越多。《禁蒙面法》更是會加快這一危險的循環。

香港問題的根源要在香港歷史中找尋。香港是由50年代"逃港潮"的一代企業家建立起來的,當時那一批人擔心自己作為資本家會在大陸遭殺害或者被關進監獄。1997年香港主權回歸時,很多香港人覺得強加給他們的身份認同並不合適他們。既是中國人,但又有點特殊。也正如此,他們的後輩比他們在內地的同齡人要更政治性。每年他們都會和父輩一起在維多利亞公園悼念六四天安門運動的亡靈。他們所做的都是在內地不可想像的。在風暴核心的很多年輕的抗議者都有一種殉道者的感覺,他們感覺自己站在了歷史的正確一邊。

真正的中國愛國者?

很多年輕的香港人甚至認為自己才是真正的中國愛國者,他們希望整個中國社會都可以獲得更大的自由,更多的法治。但是他們並沒有得到很多理解。正相反,內地務實靈活的中國人並不接受香港年輕人的理想主義。內地人最感自豪的是,雖然遭遇重重阻礙,但是他們仍然爭取到了一些東西。他們當然也批評北京政府,但是如果是上街抗議,那還是算了。很多內地人認為,香港人已經得到了那麼多特權,現在他們還想要更多的權利。他們認為香港人不知道感恩,輕率魯莽,自掘墳墓。

但是香港現在進入一種進退兩難的境地,如果想捍衛香港的優勢就會造成經濟疲軟,而且外部來的壓力也就越來越大。

Frank Sieren *PROVISORISCH*
專欄作者澤林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dpa/M. Tirl

香港需要尋找妥協

旅遊業嚴重受挫,店鋪關門,員工解僱。今年第三季度香港經濟數據疲軟。但這對很多示威者來說都無所謂。在經歷了這麼多年的特區政府和精英階層強加給他們的社會不公之後,他們首次有一種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覺。《禁蒙面法》阻止不了香港的風暴,效果只能完全相反。現在,面具成了反抗的標誌。

給局勢降溫,坐在談判桌旁尋找妥協的方案,這對於各方而言都是最為重要的。但是目前無論林鄭月娥一方,還是抗議者一方,都看不出他們是否真的想這麼做。

 

專欄作家弗朗克‧澤林在北京生活了二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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