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未未：中國政府的「挑釁者」

（德國之聲中文網）在展覽會開幕約一周前，展覽廳中一片寂靜。6000張木凳子被準確地擺放在馬丁-格羅皮尤斯展覽館（Martin-Gropius-Bau）的中庭，重達數噸的大理石塊被吊起，設計圖被來回傳遞。雖然裝滿艾未未作品的20個貨櫃因為氣候因素延遲了一周才抵達柏林，但工作人員神色從容，並無壓力。39歲的尕讓是艾未未的五名工作人員之一。他表示："我們先前已經將延誤的可能性計算在內。"

缺席的藝術家

他們在柏林代替艾未未裝置展覽品。這是他在全球最大規模的一場藝術展，約34件大型裝置和雕像，超過半數是為馬丁-格羅皮尤斯展覽館特別創作。尕讓表示："他將詳細的設計圖交予我們。每天晚上我們會拍攝照片併發電郵給他。依據他的希望，我們會在隔天繼續設置。"這個藝術特別工作組的存在相當必要，因為艾未未不被允許離開中國。中國當局自三年前開始拒絕發給他護照。

2011年他遭到當局以各種名目拘捕，並被秘密關押三個月。艾未未在他的部落格中強烈要求更多的言論自由，並且在作品中譴責中國的腐敗網路。

"因此他也無法在中國展示自己的作品，不能公開發表言論，一切都遭到審查。" 格羅皮尤斯展覽館館長西弗尼希（Gereon Sievernich）在歷時兩年的籌備工作期間，曾經在北京多次拜訪艾未未。"在他的工作室外掛著十幾架監控攝影頭。所有進出的人都會被拍攝下來。"

以幽默回應打壓

艾未未則以幽默的手法應對政府的壓制。他將鮮紅色的燈籠掛在監控攝影機上，以他的方式嘲弄權利機構。"為了這場展覽，他用大理石複製了這些攝影機，還有他被關押81天的牢籠。" 西弗尼希如是說。展覽的名稱便叫做"證據"！

艾未未通過他的創作留下證據，反映出祖國對他的政治打壓。也正是因此，他成功在國際上打出名號，這是為藝術作出的犧牲，他的作品在全球廣受歡迎，從柏林到紐約皆是如此。

但他是怎麼做到的？"他找到了一種全世界都能理解的語言，" 西弗尼希說道。"他的作品源於中國的社會現實，同時又充滿感性。"

自行車藝術

參觀者可以在此漫步於大理石島嶼周圍--該作品暗指中日多年來爭奪不下的島嶼。在格羅皮尤斯展覽館入口處門廳掛著一大串龐大且可透光的自行車藝術品。150台自行車被串聯在一起，成為一個大型的隱喻。

"從前中國的街道上隨處可見自行車，汽車的數量寥寥無幾。" 西弗尼希如是說。"如今情況恰恰相反。現在在北京騎自行車可能面臨生命危險，因為路上有大量的汽車，而且空氣受到污染。"中國社會的變遷透過藝術被反映了出來。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艾未未在遙遙千里之外精確計算位於柏林的博物館空間，讓他的創作融入其中。"他從未見過格羅皮尤斯展覽館的內部，"館長如是說道。西弗尼希事前將照片和建築物平面圖寄給他。"艾未未也是個建築師。或許與他絕佳的空間感有關。"

享譽全球的藝術品牌

現年57歲的艾未未已經累積了不少經驗，在北京運籌帷幄，善用國外博物館的展覽空間。正因如此，他需要像尕讓這樣的幫手。他和其他木匠及鐵匠多年來隸屬艾未未的工作團隊。2013年，在艾未未無法到場的情況下，他們在威尼斯雙年展上搭設了艾未未的作品。

但在被問到其中的矛盾之處時，他們顯得低調沉默。為何艾未未不得離開中國，無法在當地展示作品，但卻又能在國外不受阻撓地舉行展覽呢？他是否是共產黨的一塊遮羞布？中國希望借此對全世界表示：你們看，他還是能創作，而且受到西方的追捧。只是對我們而言，他的藝術還不夠優秀！

有去無回？

事實上，中國當局傾盡全力在國內詆毀艾未未。他被指責"傳播色情"，而且在政治宣傳活動中批判他為"犯罪者"和"西方間諜"。西弗尼希相信："北京政府希望他能離境，但是一旦離開便不會讓他回國。"但艾未未不願如此。"他希望能作為中國公民自由出入境，並且自由發表言論。"

目前柏林文化機構正發起倡議，對中國施加政治壓力。他們直接向德國總理梅克爾請命，請求她親自介入，為艾未未向中國政府爭取旅行自由。究竟艾未未能否親自出席自己的展覽，迄今仍是未知數。艾未未已經展現出幽默感，並且邀請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參觀他在柏林的藝術展。

作者：Aygül Cizmecioglu 編譯：張筠青

責編：李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