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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運動服的外交官」

2012年7月28日

從1949年到1989年東德存在的40年間,曾有300萬東德人逃到西德。人們知道許多藝術家的逃亡經歷,但知名運動員的逃亡史卻鮮有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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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奧運會,東德代表團入場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dpa

游泳運動員米特鮑爾(Axel Mitbauer)的逃亡經歷可能是最有名的。1969年8月17日夜間,他可謂是名副其實地游出了東德,地點在波羅的海岸最靠西德的地方。當時那一帶夜間是禁止下水的。他說:

"我事先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觀察邊境的情況,看探照燈是怎麼打的,邊防部隊是怎麼巡邏的,最後成功地游過了呂貝克海灣。"

當時年僅19歲的米特鮑爾在身上抹了一層凡士林,穿一條游泳褲,一雙腳蹼,在漆黑的波羅的海一遊就是25公里,游向西方。

"要是你天天訓練游20公里,那25公里就不在話下了,聽上去好像挺簡單,不過我真是習慣了。"

上世紀60年代末,米特鮑爾屬於世界上最優秀的中距離游泳健將之一,一名游泳天才。

"其實我真正感到驕傲的是戰勝了寒冷,把握了方向。在東德上中學我們學過天文學,所以我當時就靠星斗找方向。"

米特鮑爾生來直話直說,因此很快就和東德政府鬧上了矛盾。東德灌輸政治思想的做法也很令他看不慣,因此有了逃跑念頭。借一次出國比賽機會,他悄悄和西德運動員聯繫,請他們幫忙。1968年,他的計劃露餡,隨即被關進東柏林臭名昭著的國安監獄,在隔離暗室裡接受持續11個小時的審訊。

DDR Sportler und Flüchtling Axel Mitbauer
游泳運動員米特鮑爾(Axel Mitbauer)游泳25公里抵達西德圖片來源: Zentrum deutsche Sportgeschichte

被囚禁了8個月後,他雖被釋放出獄,但卻不再有比賽機會,因此他才一氣遊走。游進西德領海後,他爬上一個浮動燈標休息,直到一艘客輪發現了他。第二天,西德發行量最大的八卦報紙《圖片報》以照片形式報導了他的故事,令東柏林的國安部大為光火。

體育史學家布勞恩女士(Jutta Braun)介紹說:

"當時有大批頂尖運動員逃離東德,我們總共統計到600多人,但估計實際數字要高很多。至今人們還沒有對這方面進行過系統性的史學研究。"

布勞恩女士策劃了題為"體育叛徒--逃亡中的頂尖運動員"的展覽,現在正值奧運會之機在倫敦展出。展覽題目援引了當年東德國安部在其檔案中對這些運動員的貶稱。那麼,他們逃離東德的動機是什麼呢?

Berliner Ausstellung "Vergessene Rekorde" über jüdische Leichathletinnen
體育史學家布勞恩女士(Jutta Braun)「一旦你看到過東德以外的世界……就很難想像再回到東德的封閉世界。」圖片來源: DW

"他們去過羅馬,或許也去過東京,去過洛杉磯,參加國際賽事。一旦你看到過東德以外的世界,一旦你作為運動員的競賽生涯行將結束時,你當然就很難想像再回到東德的封閉世界。"

逃離東德的運動員名單,聽上去似乎就是一部體育項目名人錄,其中包括知名足球教練、球員,奧運金牌、銀牌得主。

"當時東德很想在國際上比過西德,但是在很多方面東德根本就比不過,唯獨在體育方面(可以)。從1968年開始,東德在奧運會上的獎牌總數就一直超過西德。因此,對東德政府來說,運動員是他們的一大財富。"

因此,他們對逃離東德的頂尖運動員可謂恨之入骨,想方設法進行打擊。對東德政府來說,因為留不住享有高度特權的招牌人物而造成的名聲損失,要比失去幾塊獎牌更為糟糕。當然,他們也很擔心"生產"金牌得主的幕後細節被曝光,爆出運動員們是在何等條件下才取得成功的:極端的訓練手段、非人的心理壓力、系統性地使用興奮劑等。

很多運動員至今都不願公開他們的故事,因為當年東德的關係網今天依然存在,即便在柏林牆已經倒塌23年的今天,從前的國安部人物依然還在威嚇昔日的逃亡者。前東德短跑健將、如今堅決與興奮劑作鬥爭的蓋博爾(Ines Geipel)就知道這樣的事情。蓋博爾本人也就曾因為打算逃跑而被東德國安部盯梢,1989年才經由匈牙利成功逃到西德。她當年與隊友創下的100米接力世界紀錄,至今依然沒有被打破。後來她退回了獎牌,要求從世界紀錄中除名,因為那是服用興奮劑的結果。

DDR Sportler und Flüchtling Ines Geipel
前東德田徑名將蓋博爾(Ines Geipel)致力於反興奮劑圖片來源: Zentrum deutsche Sportgeschichte

作者:Christoph Richter 編譯:施彥

責編:石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