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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見詩人」北島重歸故鄉只是個案

2011年9月8日

今年夏天三位作家廖天琪、馬建、貝嶺在中國深圳羅湖海關被同時拒絕簽證入關,而且在海關長時間詢問、被錄像。中國學者姚監復發表評論認為此舉剝奪了華人作家、詩人回歸故鄉的合法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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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立中文筆會會長廖天琪圖片來源: DW

中共中央機關報《人民日報》屬下的《環球時報》在2011年8月9日「國際論壇」欄中,罕見地公開讚揚1989年中國「異見詩人」北島首次參加中國內地的公開活動——青海國際詩歌節。「本報評論員」單仁平在「重見北島,現代中國的一個細節」一文中,稱讚北島回國使人感到「複雜環境下的一點善意,這種善意既有知識分子的內心的,也有國家政治層面的。」人們記得北島的詩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的墓誌銘。」單仁平認為「不管怎麼說,看到他的出現還是挺高興的,現代中國的精神需要很多出人意料的細節。」不管怎麼說,人民日報領導的小報讚揚,而不是打壓、辱罵1989年的異見詩人而是「善意」與「高興」,北島能跨過海關、回到故鄉,公開與會是好事,應歡迎、鼓勵國家政治層面的這類細節。但是,人們希望這不至於只是孤零零的個案。

正是在北島參加香港書展演講中、講到作家應保持和時代的緊張關係、遠離主流文化以後,獲准回國。而同時也在香港,住在德國的另一位華人女作家廖天琪女士。居住在英國的《北京植物人》作者馬建,在中國台灣的異見詩人貝嶺,也想回到中國大陸,看看中國變化很大的真實狀況。很遺憾,7月25日廖天琪、馬建、貝嶺在中國深圳羅湖海關被拒絕簽證入關,剝奪了華人作家、詩人回歸故鄉的合法權利,而且在海關長時間詢問、被錄像。他們不可能,我們也不可能「感受到複雜環境下的一點善意」。一絲一毫的善意也沒有!單仁平的結論:「現代中國的精緻需要很多出人意料的細節」。「看到北島的重現時還是挺高興的。」可是,我們看到從德國來到香港而被拒絕回到自己的祖國的廖天琪沮喪的臉色時,我們絕對沒有感受到國家政治層面的任何善意,只有冷冰冰的寒意、惡意和敵意。「現代中國的精緻需要很多出人意料的細節」,廖天琪在申請入關時,她把任何敏感的書刊都留在香港,沒帶任何違禁品,但是仍被擋在大陸關口之外。這樣的制度和政策,難道是單仁平宣揚的「現代中國的精緻」?也許這種「精緻」反映在內部黑名單上,海關據此拒簽,精緻、具體化到人頭上。因此,北島入關時是個案,廖天琪被拒,是對上了名單的民運人士、異見詩人等共同遭遇。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在現實中國是空話。遷徙自由,對農民也好,對異見詩人、作家都是現實中國很難兌現的空話。重見北島的細節,絕不能證明現實中國進入了現代,還是中世紀的黑暗專制王朝的政治。

我還回憶起劉賓雁、陳一諮、高臯期望回到大陸的真誠深情的聲音。高臯想回天津探望高齡的患病的母親,但是簽證未獲批准,可能是她的丈夫是嚴家其,而受到株連。身患重病的陳一諮的病理指標比正常值高幾百倍,西醫束手無策,他申請回國請中醫治療,羅干批示是回原籍治療。到陝西三原農村,無親無故,如何治療?後來,幸虧有位老中醫在美國以毒攻毒,使陳一諮病症轉愈。寫出「第二個忠誠」的劉賓雁,痛恨腐敗、對黨忠誠,希望最後能回國治病。他懇切地、在電話中要求人微言輕的我,也為他爭取這個中國公民的權利。最後,他沒有獲得政府層面的「善意」,在異國他鄉告別了人間,懷著永遠的遺憾。「善意」只表現在允許劉賓雁的遺骨回國,葬於京西高山上。難道「現代中國的精緻」就表現在對於這些異見作家,生不準回國,只能骨灰歸葬嗎?活著不能回鄉治病,不準探親,這符合人道、人性的道德底線嗎?單仁平宣傳的「現代中國的一個細節」,並不令人「高興」,而勾引起我的內心痛苦和遺憾。

單仁平說:「這個世界很難分出絕對的對錯,個人的對錯和國家的對錯,尤其無法對照。」如果有良心和人性,絕對能分清是非對錯;青年學生、知識分子要求民主、反對腐敗就是對的;政治領導人下令向這些平民開槍射擊就是絕對錯誤的,政府不準支持青年學生民主要求的異見人士說話、不準回國也是絕對錯誤的。二十多年了,拒不承認錯誤,拒絕改正錯誤的當權者,更是錯上加錯的絕對錯誤。如果允許北島回國、公開參加詩歌節,是一種悄悄地羞羞答答的碎步的挪進,也是一種值得肯定的有點像演戲的好事。當然,如果當權者敢於公開地誠心誠意地承認「六四」是錯案、是罪行,徹底修改錯誤政策,那才是善意。

作者:姚監復

作者簡介:姚監復,1957年畢業於哈爾濱工業大學。曾任中國農機研究院工程師,原中共中央農村政策研究室、國務院農村工作研究室研究員。哈佛大學燕京學社協作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