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店延時意味著什麼？

顧客至上的煙草店

晚上八點半，科隆鬧市區的一家小小的煙草店鋪依然燈火通明。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香草和白蘭地的混合味道，名貴煙鬥在根木盒中幽幽發光。店主Peter Heinrich的古巴籍店員正在向顧客展示各種雪茄。

20多年來，Peter Heinrich的商店一直無視營業時間限制，因為他們的老主顧——經理、醫生、律師等不會有下午逛街的閒情，這些步履匆忙的成功人士往往要到清晨六點以後或者夜晚下班以後才能抽空來取18.5歐元一支的Cohiba雪茄。

店主Heinrich說：「我們經常告誡自己，要將顧客需要擺在第一位，而不是要讓顧客適應我們。以前，法律規定的的營業時間是早7點到晚6點半，而我們一般6點就開張了。早晨6點到9點是我們的黃金時間，9點到11點比較冷清。」

儘管有違法律，煙草店卻從來沒有遇到過什麼問題——凌晨6點，管事兒的還躺在被窩裡呢。自去年11月底以來，Heinrich完全可以自由營業，開張打烊悉聽尊便。Heinrich當然要將法律賦予的權限發揮到淋漓盡致。他不僅早上提前打開店門，夜晚還將營業時間延長到10點，為此，店內新增3名學徒工。

門可羅雀的購物街

再讓我們隨記者去一趟距科隆步行街1公里遠的商業區。時間是晚上九點，節前一度摩肩接踵的4米寬的街道冷靜下來了。只有一群游手好閒的少年溜溜達達地尋找下一間酒館。500米長的購物街只有兩家商店營業，一家是鞋店，一家是女孩服裝店「永遠18歲」。店內數來數去只有3名顧客，12名導售小姐。

分店經理Gabriele Fax稱：「實際情況不如我們設想的好。客人們非常沒有把握，他們原本是想來逛街購物，可是到處都關門閉戶。」為了順應延長營業時間，Fax多雇了幾名幫手，調整了新的排班系統。可是，令她氣憤的是，幾乎所有的商店在聖誕節後准時八點關門。Fax說：「我們好不容易爭取到了更多的營業時間，到頭來卻無人響應，這確實讓人難過。不過，我們的店員還是很有工作熱情。」

售貨員的工作積極性也許與加班費不無關係。每晚八點過後，導購小姐的報酬上調55%，這都是威爾蒂工會組織（Verdi）努力的結果。儘管如此，工會成員Liselotte Hinz女士並不完全滿意，她說：「聽上去這個待遇似乎非常不錯，不過，夜班對於家庭生活來說是非常有害的。大多數在商店站櫃台的都是女性，如果她們每晚都要干到10點，如何安排家務，如何照料孩子，照顧家人生活都很成問題。這確實是一個負擔。」

另外，商家並不清楚，究竟能有多少顧客願意在晚上八點以後光顧商店。儘管加班加點純屬例外，一些售貨員必須做好隨時上崗的準備。德國零售商協會的Peter Achten承認：「延長營業時間預計並不能帶來更多的銷售收入，而是為了更好地迎合顧客的需要。如果個別商店收入提高，也許會增設服務崗位，但就整體經濟來說，這一點改變實在是微不足道。」

順應潮流的大型超市

如果說，小型零售店隨意拋撒勝利果實，營業時間的延長卻的確給大型超市帶來了收益。時間已是晚上21點45分，位於科隆周邊小鎮 Frechen的REWE超市是唯一一家沒有打烊的商店。一對40歲左右的中年夫婦推著購物車滿載而歸，一位大學生匆匆拿了一袋薯片和幾罐啤酒。超市負責人Gisela Thieme稱：「雖然長勢緩慢，但從延長營業時間第二周開始，我們在最後兩個小時的銷售額已經達到了全天的7%到8%。」

REWE並沒有為此新增雇員，而是僅僅添加一名學生工，大多數分店晚間只留一名售貨員看店。

十點整，最後一名顧客手拿3 瓶啤酒站到收銀台前。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是反對延長營業時間的。「我很同情這些雇員。他們那麼晚才能下班回家，周六還要加班加點。我想，一切照舊其實也就夠了。」

五分鐘之後，Thieme的超市關上了店門。門外，她的丈夫等候在汽車裡，準備接她回家。一家人終於又可以聚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