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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北美

专访:解放军5年内没有实力攻台

采访记者: 邹宗翰
2020年9月30日

中国近日军演不断,武力犯台的预测也愈来越多。德国之声专访台湾前海军舰长吕礼诗,他从军事专业上来看战事可能性,以及美国接下来会采取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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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a | DF-26 Raketensysteme wähend Militärparade
图像来源: picture-alliance/dpa/A. Wong

系列影片之六:场景3——全面入侵

(德国之声中文网) 德国之声:中国加大对台军事压力,会不会导致战争?

吕礼​​诗:其实不会。我们可以发现一件事情。解放军很频繁地出现在台湾的西南防空识别区。同样的,他们也做跨越海峡中线的飞行。这个是对于台湾的压力,对于其他国家并没有。

运八反潜机不断侵入西南防空识别区是为了防止台湾的潜舰训练。海峡中线的问题现在就是搞法律战,要宣示说没有这件事。不管是防空识别区或者是海峡中线其实都没有国际法的相关法源依据,只要没有到领空里面都不会引发军事冲突。

最近台湾在讨论“第一击”的问题,这也反映出空军正在研拟,未来如果真的解放军的战机进入到台湾领空的时候,我们的监控伴飞的这些战斗机可以做什么样的反制。

Taiwan Chinesisches Militär zeigt Präsenz (Ministry of National Defense, Taiwan (R.O.C.))
9月29日,中国解放军运8反潜机再度出现在台湾西南方防空识别区图像来源: Ministry of National Defense, Taiwan (R.O.C.)

德国之声:日前美国传出中国可能会在一月攻台,引起轩然大波,你怎么看这个预测?

吕礼​​诗:其实这个是登在《议事录》杂志期刊(Proceedings)上面,这个类似海军的学术月刊,他的写法把人事时地物都点出来了,很像是所谓的敌情研判,然后接下来就会有一个战术的想定,是一个这样的推演,倒不是说真的会发生。

这个时间不是第一次被提起,美国跟台湾都是民主国家。我们的政权是会轮替的,都有曾经对于这种状况做一些想定。军以战为主,我们平常就要想,如果这个情况下,会要做什么样的反制跟因应。

其实我们台湾也讨论过,在选举前后政府领导真空的状况,旧的已经无心恋栈,要拍拍屁股走人,或是搞一个烂摊子,新来的还没有实际接掌指挥权,接掌了还要进行新的任命。新手上路,都还不熟练的状态之下,是一个最好的时机。但是今年到明年不会发生, 因为解放军还没有准备好。最少5年,中国的第三艘航母以及两栖攻击舰才会准备好。 5年之后也未必可以,要看他当时的训练状况。

其实这也是心理战或宣传战的一种,就是我已经知道你想干嘛,军队作战最怕的就是被点破。就是大家已经有所有所准备了,你在搞这种擦边球或是做一点很局部的冲突,对不起,没门,大家都准备好了。

Taiwan Präsident Tsai Ing-wen
面对中国加大军事压力,台湾总统蔡英文也频繁到军事基地视察,并强调台湾捍卫主权和领土的决心。图像来源: Johnson Lai/AP Photo/picture-alliance

德国之声:怎么看马英九“首战即终战”的说法?

吕礼​​诗:马英九觉得他是两岸分治以来,唯一跟习近平见过面的领导人,而且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就是他的历史评价。所以一天到晚,他觉得有那个历史的任务,但是都解读错误。

“首战即终战”是解放军的说法,应该是“首战即决战”,就是在短时间之内打完。解放军一厢情愿的看法就是100个小时之内,不超过三位数就要解决,因为他们要避免国际的制裁,以及一些反制还有美日的援台,所以要把时间压缩在100个小时以内。

台湾反击的力量可能比他们想像的要强,而且我们现在不断地取得具有部分的攻击能力的军备。解放军开始做这些沿岸的防空实弹射击训练,其实就是为了要反制台湾即将要取得的这些无人机,以及美军很频繁的抵近侦查。

回到马英九,他想要在两岸情势急转直下的时候当和事佬,但是他提错解方,怎么能用解放军的说法,为什么是“终战”,那就是要结束,如果是首战即决战,所以我们要如何应对还好一点。

德国之声:近日中国在四大海域同步军演的意义是什么?

吕礼​​诗:中国的军力慢慢地提升,从最基本的单一军种到集合各军种的联合作战,他们现在慢慢地在做这一些训练,未来他们就会有比较完整的联合作战的能力,也就是我们所谓的联网作战。陆海空军其实是联合一起了,所以我们才会看到这么多的演习。

从东海的训练看起来,这一系列的军演其实是在做非常基础的沿岸的防空跟制海的训练或者实弹射击这类活动。他可能在进行的就是无人机或者是我们一般的空中靶击的射击。做这些事的有包含岸防部队,也有海军舰艇。当我们不断地强调说我们要买到MQ-9 这种“海上卫士”无人机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加强沿海这些防空炮兵的区域训练。

我们最近也可以看到美国有非常多的电侦机很接近中国的海岸,但其实都还没有进入中国十二海哩的领海。可是中国已经针对美国这些活动,以及未来台湾获得无人机的时候,是不是有可能接近中国领海做相关的情报收集。他们现在做的一些射击训练,就是未来如果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可以做的反击。

渤海的训练比较特别,渤海靠大连和青岛非常近。山东号航空母舰现在是在大连,辽宁号是在青岛,所以他们现在正在进行双航母的训练。这其实不是要做远海作战,而是近岸作战。

至于其他在南海、在西沙群岛这边,解放军把永兴岛当做三亚海军基地的外围屏障。解放军在西沙,就是我们一般常讲的永兴岛,以永兴岛为核心也陆续在做一些建设。其他的岛虽然规模比不上永兴岛,也开始陆陆续续有建设。

我们现在看到这是美军常常做这种抵近侦察,其实对于中国的海军的活动事实上会造成一定的限制。中国现在频繁地在海南岛跟西沙群岛之间进行军演,也是想要捍卫在南海划定的领海。

这是因为《国际海洋公约》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精神,叫做国际法里面的习惯理论,就是如果说一个海域它声称它具有那样的领海之后,一直都没有国家声索,一直都没有国家表示抗议,假以时日,以习惯法来讲,就变成一个现实。所以中国不断地透过这些军演强调他在那边实质的合法的领海主权。他们现在强调的法律战之外,也是在训练海空军。

Taiwan Lu, Li-Shih Militärexperte
1995年台海飞弹危机时,吕礼诗正好在第一线的离岛澎湖。他说当时的情势才是真正接近战争的气氛。相较起,他认为现在北京的态势恫吓为多。图像来源: Lu, Li-Shih

德国之声:美国如何以印太战略反制?

吕礼​​诗:美国正在准备岛链防御。最初岛链是一个政治概念,现在是把它转换成一个军事概念。 《美日共同防御条约》里面的日本“周边有事”的时候,美军能够反应速度并没有那么快,航母军舰会受到移动时间的限制。遇到“第一击”的时候,第一岛链要能够自行面对一段时间。

现在这个岛链,日本要部署防空以及反舰飞弹,我们台湾也有,不管是爱国者、天弓或是雄二雄三。再加上菲律宾,韩国帮它做了3000吨的巡防舰,菲律宾也从美国的海岸巡防队得到汰除的巡防舰,日本也提供了一些军备,就是希望菲律宾也担负第一岛链的责任。

中国有些事情已经做过头了,军事发展已经超过了防务需要,很显然的不只是单纯增加自己的防卫力量,还有往外发展的趋势。至于美国未来会怎么做,就看台美未来的关系会不会更紧密,或是中国更夸张的时候。这绝不是单方面的决定,而是多方面的一个竞合结果。要看每一个时段中美台三方面到底是产生什么样的不平衡。

系列影片之六:场景3——全面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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