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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德国搭便车

吴强2003年1月5日

在德国旅行怎样才能既方便又省钱呢?飞机、火车、长途汽车,还有什么?一个留德学人以他的亲身经历告诉我们,还可以搭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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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车旅游,大学生的首选图像来源: Peter Eve

发出询问信不一会儿,司机梯尔曼就发来回复:“我这儿正好还有一个空位。咱们周一上午八点钟在火车站前的停车场会合,不见不散!”我回了个OK,一桩搭车的生意就这样成交了。

搭便车--德语Mitfahren,就是“跟着走”的意思。你开车,我搭伙,为什么呢,都为了省点路费--乘客省了不便宜的火车票钱,司机也找人分摊了汽油费。

其实,和美国的“没有车就等于没有腿”不同,德国的公共交通网络是很发达的。短途的有伸及市郊各个角落的城市有轨电车网和公共汽车网,长途的便是“铁老大”Die Bahn的天下了,慢车快车子弹头,不同等级车次享受不同服务。但是,德国火车票价总的来说偏贵,尽管铁路公司也为增加客源推出了诸如周末票(28欧元,可供五个成人加两个小孩同时搭乘慢车)、团体票、提起订票优惠等种种优惠服务,倒是为团体周末旅行和公务差旅提供方便。但对个人随机性强的旅行就不太合适,于是搭便车就成了既省钱又赶时间的好办法,尤其受到灵活性大的年轻人的欢迎。

Preistafel mit Benzinpreisen, die gestiegen sind
Eine Preistafel zeigt am Autohof an der Ausfahrt Mendig-Mayen an der A61 bei Koblenz die aktuellen Benzinpreise am Samstag, den 30. März 2002. Wegen der zu Ostern kräftig gestiegenen Spritpreise hat Bundesverkehrsminister Kurt Bodewig den Ölkonzernen mit kartellrechtlichen Konsequenzen gedroht. Die Unternehmen nutzten den erhöhten Bedarf über die Feiertage für schamlose Preiserhöhungen, schreibt der SPD-Politiker in einem Gastbeitrag für die "Bild am Sonntag" vom 31. März 2002.图像来源: AP

另一方面,司机们也愿意有人搭伙。大家都知道德国的高速公路不收费,殊不知,高速公路的养路费、税费都折算进汽油费了。德国的油价高得烧人,最近的牌价又升到每公升1.10欧元以上(折合近9元人民币)。虽然人人爱开车,但不见得人人都不心疼那些汽油钱。一些年纪轻资本也轻的开车族就开始打降低成本的小算盘。

大学生是“搭便车”的主要供求双方。大学的广告栏上经常会有寻求搭车的小广告。全国有专门的搭车中介公司,在每个城市里都设有服务网点,生意还很兴隆。现在很自然的,转向Internet,贴广告和找广告效率更高,也省去中介费。有好事者专门做了大学生搭车和寻租的网站,由车主提供准确发车时间区间,搭乘人数,交流语言,允许吸烟与否等简单信息,有意者可与之联系,确定好集合时间地点。想搭车的也可以在这里发布寻求司机的广告。

最有影响力的是www.studenten-wg.de网站,这里人气旺,信息量大,从德国各个城市间,到欧盟邻国,甚至西面过海到英伦,或是东去俄罗斯,都可能找到在时间、区间上较为合适的供求信息(可惜没有去北京的)。网站上还提供了路费摊算方法的建议,比如说,从德国的科隆到捷克的布拉格,全程是685公里,算上汽油费、高速公路费等其他费用,约是142.75马克。如果一个司机加两名乘客同往,则每人应该掏48马克(约25欧元),连司机都不例外。再查一下同一段区间的火车票,近十个小时车程,没有130欧元根本下不来。你说哪个更合算呢?

我第一次搭便车,从德国中部黑森州的卡塞尔市到鲁尔区的多特蒙德。司机是一位德国小伙子,叫曼纽尔,那次只有我一人“跟着走”。我们很快在车上聊起来,才知道他是多特蒙德一家私立电影学院的学生,正忙着毕业作品呢。

Autobahn
Autobahn in Deutschland图像来源: AP

车子上了高速公路后,好家伙,我这才领教到原来一辆旧高尔夫也能跑到时速200公里。曼纽尔一直在快车道上。看到身后屡屡超过那些稳重的奔驰、欧宝甚至宝马,我这个搭车人似乎也分享到一丝驾车的快感了。只有偶尔被一辆保时捷或者大摩托以绝对200公里以上的时速呼啸而过时,我才意识到现在是搭车上学,可不是飙车的时候。不到两个小时,便到了多特蒙德市内。我道着谢付给他10欧元,他同样真诚地回谢了我。

回程的便车有些难找,不过最后也搞妥,我要在南边几十公里的勒沃库森去搭车。那是我第一次到这个有一支著名德甲球队和著名的拜尔药厂的城市。有意思的是,开车的女孩克里斯蒂娜也是第一次到勒沃库森,这趟是她参加完一个商业会议后回家,她还没搞清楚等一会儿应该走几号公路呢!听完她的坦白,我赶紧趴在火车站前的地图牌一阵猛找,看来,我这个搭车人今天还得作一回导航助手。果然,一辆形状像个绿色甲虫的新的大众LUPO, -大概是她工作后买的第一辆车- 在火车站附近狠兜了几圈,还差点和一辆公共汽车撞个对头,幸亏我的提醒才找到上高速的入口。

毕竟不是学生了,克里斯蒂娜开车就稳多了,一只手靠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闲着,时速稳定在80到100公里间。大约4个小时后,我又回到了卡塞尔。车费仍是10欧元。几天后,又收到她的伊眉儿。她在伊眉儿里向我道歉,说是后来她计算完裡程发现只应收我8.3欧元,应该退还多收的1.7欧元。这种事大概真的只有德国人才干得出来。我笑着就把银行帐号告诉了她,过了几天,她还真的把1.7欧元给转了过来。

德国人生性节俭,中产阶级也好,劳动阶级也好,虽然人均收入高居世界前列,并没有扔掉“节约闹革命”的传统,跟时下国内小资们的作派大相径庭。搭便车网站上经常能看到提前一两个月便定好具体行期的小广告,让人忍俊不禁。这就是习惯事事计划、未雨先绸缪的德国人了。所以,跟美国电影里常见的,在公路边撂个行李箱、竖起大拇指就拦顺风车不同,德国公路边是看不到搭车人的--高速公路上怎么拦车?你要真在这儿玩美国派,届时只有警察来送你一程了。

也有居家和工作分别在两个城市的上班族,愿意找稳定的搭车伙伴。比方说,施罗德先生在柏林上班,但家在汉诺威,他又是勤俭顾家的好模范。这个时候,他会贴广告,找一两个跟他一样周一早晨前往柏林,周五傍晚回汉诺威的固定搭档,摊一摊汽油钱。稳定合作当然降低了交易成本,也增加了安全系数。这是工薪阶层的做法。大学生行踪不定,合则往,不合则罢,倒也结下了不少“in one boat”(同搭一辆车)的友谊。即使有熟识的朋友搭车,平摊汽油钱也和AA制一样,是无须推让的默契。

Longyearbyen Hauptstadt von Spitzbergen
Longyearbyen, the main settlement on the remote Svalbard archipelago is shown here July 2, 1998. It still has the air of a company mining town with rows of standardized housing. But the arctic town, closer to the North Pole than the Norwegian capital of Oslo, is having to come to grips with tourism. (AP Photo/Jan Greve)图像来源: AP

一回生,二回熟,渐渐地,我喜欢上搭便车。每次搭车,大家都互不相识,人数也不定。最多时,也有过四个人分别来自不同大学,跟各自的背包挤在一辆小破车里高速长奔的经历。好象跟平时在路上遇见陌生人互致问候,“你好”-“再见”,并无不同,只是多了一些共同时间和空间的分享。

此外还有信任,联结这个陌生人世界的纽带,让我不必担心其余,也把人际间的交易成本降到了最低,这大概就是美国社会学家帕特南所说的社会资本吧。这种资本主义我当然要好好利用。不仅把网站和搭车经验介绍给了其他中国同学,还计划着今年暑假搭车去意大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