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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話德國:政治正確壓倒一切

2016年11月17日

美國大選結束已經一個多星期,很多德國媒體人仍然憤怒不已。專欄作者張丹紅認為,媒體應當扮演客觀報導的角色,而不是為了政治正確而憤世嫉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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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SA Karikatur von Donald Trump in Miami
圖片來源: Getty Images/AFP/R. Wise

(德國之聲中文網)美國總統選舉和英國公投脫歐如出一轍:主流媒體完全一邊倒,並警告選民另外一邊的危險性。結果呢,選民偏把選票投給另一方。

不過選前的那些民調不是也眾口一詞、認為克林頓必勝無疑嗎?我有兩個解釋:第一,我相信德國民調專家伊麗莎白-諾埃爾-諾依曼的分析,人們只有在確定自己的意見符合主流的前提下才肯實話實說;第二,選前也有川普领先的民調,不過媒體認為這不具代表性,不值得報導。

媒體也進入後事即時代?

美國選舉結果是民調機構和主流媒體的失敗。我說媒體,也包括德國的同行。對我們眼中不該發生的事情,我們視而不見。因此,我們從一開始就沒把川普当真,對他極盡冷嘲熱諷之能事。當他被正式提名為總統候選人時,我們仍然沒有醒悟,不相信美國人民會愚蠢到把選票投給一個煽動家和騙子。我們繼續對他的歧視性言論義憤填膺,不斷地寫評論,揭露這個跳樑小丑。我們沒有做的是:平心靜氣地分析一下川普现象,他觸及了選民的哪根神經?

我們指責川普是後事即時代的代表,我們捫心自問一下:我們媒體人那麼在乎事實嗎?寫一篇抨擊川普的評論,博得同事們的掌聲,不是更簡單、更省時嗎?我們在象牙塔上過著舒舒服服的日子,因自己的道德優越而自我感覺良好。

我們在象牙塔上維護我們的價值和一個絕對政治正確的語言。公眾人物講話都要小心翼翼,因為任何有一絲歧視少數群體味道的言論都逃不過我們敏銳的耳朵。一旦發現"獵物",我們馬上摩拳擦掌,打開我們政治正確的武器櫃,取出現成的大棒:同性戀恐懼症、伊斯蘭恐懼症、性歧視主義、極端主義,應有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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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用事實嚇唬老百姓

感覺我們奮筆疾書發表評論的頻率高於踏踏實實地報導。當我們難得報導一回的時候,又常常是小心謹慎。"時代周報"總編迪-洛倫佐稱之為"護理性報導"。意思是說,當我們報導一個事件的時候,要先看看人民是否接受得了,是否容易產生誤解。這種傾向在一年來有關難民問題的報導上特別突出。德國著名的刑事犯罪專家今年一月曾經抱怨說,他在就科隆跨年夜大規模性侵事件接受一家公法電視台採訪時,編輯事先告訴他不得在採訪中提難民。他問假如提了會怎麼樣,編輯說將馬上中斷採訪。這位編輯的想法一定是:如果把這一犯罪事件和難民掛鉤,會影響到德國歡迎難民的氣氛,擔心這樣會讓民粹政黨得勢。他沒有想想如此的做法不正是給民粹力量助選嗎?

另外,我們大可不必將每一個主張限制外來移民的政治家都成為民粹。"商報"發行人施泰因加特在美國大選後以反思的口吻寫道:"也許民粹政治家是更為現實的政治家。"不過,他是德國媒體中的例外。大多數記者似乎只能以繼續謾罵美國未來總統的方式來承受川普当選的殘酷現實。"時代周報"的評論員甚至不屑說出川普的名字,而繼續像選舉前一樣稱他為"恐怖小丑"、"墨索裡尼的拙劣模仿者"等等。而川普的選民在此間媒體眼裡是一群上了年紀、沒有文化和失意落魄的烏合之眾。之前我沒有想到美國有這麼多沒文化、沒追求的人民。

走出象牙塔

同樣的神話是:支持德國另類選擇黨的都是工人、失業者和山溝兒裡沒見過世面的人。位於科隆的德國經濟研究所今年四月的一項調查則顯示:選項黨是一個收入和受教育水準較高者的政黨。

為什麼這些人對現行體制如此不滿?他們對未來的擔憂是否有根據?這些是媒體需要認真報導和分析的問題。否則2017年德國議會選舉之後,我們可能將不得不說:"選項黨的巨大成功也有媒體的一份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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