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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洲水貂「侵略」德國的後果

Christian Forberg2007年12月29日

人類如果不考慮後果,干涉大自然的話,比如說從世界其它地區引進較強的物種,那麼遲早也會造成本地物種的消失。除氣候轉變以外,人類的這種做法也是威脅物種多樣性的主要原因之一。雖然今天人們已經意識到這一問題,並對其過程有了很多瞭解,但是在現實中,人們有時候的做法還是略欠考慮。德國之聲記者採訪報導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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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看上去特溫柔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 / dpa

「熱愛動物者,拒穿裘皮製衣。」這就是歐洲動物保護組織的口號。遵循這一口號,這些組織的成員一再對歐洲生產毛皮的動物養殖場採取突擊行動,比如說放生養殖在籠子裡的美洲水貂,借此一方面幫助這些動物回歸自然,另一方面抨擊惡劣的人工養殖條件。不久前,動物保護人士又在丹麥和德國北部成功放生了幾千隻美洲水貂。

在德國萊比錫環境研究中心自然保護研究所所長亨勒博士看來,這一行動的後果可能會事與願違,而且是雙重意義上的。他說: 「一般來說,這些水貂的上幾代也都是人工養殖、而不是野生的,因此,它們的整個行為、整個生活習慣也都已經發生了變化,不再適合野生條件,比如說不會自己尋找食物,所以,大部分放生水貂最後都會餓死,只有少數存活下來。」

然而,存活下來的那一部分放生或自己從養殖場逃跑的美洲水貂的數量還是比歐洲本土的野生歐洲水貂的數量要高。在歐洲某些地區,歐洲水貂已經絕跡,原因是幾十年前,人們為了獲取珍貴的貂皮而大肆捕獵野生水貂。此外,隨著農業生產的發展、濕地的消失以及河流走向的改變,歐洲水貂的自然生存空間也大大縮小,而在僅存的那些生存空間,歐洲水貂又遇到新的競爭對手——從養殖場放生或逃跑的美洲水貂及其後代。亨勒介紹說: 「在歐洲有些地區,兩種水貂『短兵相接』,最後是美洲水貂佔了上風。也就是說,美洲水貂在野外找到的落腳之地並不光是歐洲水貂已經絕跡的地方。」

那為什麼本地水貂抵擋不住外來水貂呢?亨勒介紹原因說: 「美洲水貂的適應能力較強。整個歐洲,特別是歐洲中部的自然條件,相對來說很適合美洲水貂生存。」

結果是美洲水貂的繁殖速度超過歐洲水貂。或許不久之後,它們就將獨霸歐洲。這是問題的一個方面。另一個方面涉及美洲水貂所捕食的動物,特別是水禽。水貂是食肉動物,聽覺、嗅覺靈敏,活動敏捷,善於游泳和潛水,常在夜間以偷襲的方式獵取食物,包括隱藏得很好的水禽蛋或者是幼年水禽也會被它們「連窩端」。至於美洲水貂是否會威脅到這些水禽物種以至於會將其「趕盡殺絕」,這個過程將會持續多長時間,人們還沒有予以研究。在此亨勒提到澳洲的例子,他曾在那裡研究多年。不到100年的時間,澳洲的许多小的有袋目動物就絕跡了,主要是因為它們抵擋不住外來移民帶進的貓和狐狸的強勢攻擊。

那麼如果在一個孤島上,這樣的過程會需要多長時間?萊比錫這家研究所的年輕學者許特勒(Elke Schuettler)就在智利南部人煙稀少的納瓦裡諾島圍繞這個問題進行了幾個月的研究。她在這裡的研究對象也是美洲水貂,是從相鄰的大島——火地島的養殖場出逃後,在水中游了幾公里,到這裡安家落戶的美洲水貂。除島上為數不多的居民外,它們在這裡沒有天敵。

許特勒介紹道: 「島上居民告訴我,當地的麥哲倫企鵝以及其它一些水禽類的數量都有所減少,而且他們認為這都是美洲水貂的罪過。我在島上四處尋找被盜竊破壞的鳥巢,分析作案者的蹤跡,發現的確是美洲水貂經常做壞。其次我發現,並不是所有鳥類都可能會被美洲水貂『趕盡殺絕』,而是一定的、特別是那些獨自孵化後代的鳥類容易受到威脅,而那些成群結隊集體孵化後代的鳥類就不會受太大影響,比如說海鷗,它們先天具備集體防禦策略,有時甚至還會圍攻來犯的天敵。我就親眼看到過海鷗集體圍攻美洲水貂的情景。」

也就是說,因受水貂威脅而可能絕跡的並非所有鳥類,而只是單行獨居孵蛋的鳥類。迄今為止,這些鳥類只需要防備來自空中的猛禽就行了,現在,它們也必須防範地面上的敵人,但它們能否做到,能否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適應新的情況,很值得懷疑。

像這種外來食肉動物因捕獵食物而致使另一種動物數量漸少以至於絕種的情況,只是外來物種與本地物種抗爭的形式之一。還有一種形式沒這麼血腥,但後果卻可能是一樣的,那就是通過基因變化方式。亨勒例舉了青蛙的例子,更準確地說,是湖蛙的例子。湖蛙的家園本來是東歐, 「青蛙的繁殖方式非常獨特。如果不同種類的青蛙雜交,比如說湖蛙和小個頭的池塘蛙雜交生子的話,它們的遺傳基因從來不發生混合,而是單傳,要麼是父親的、要麼是母親的。這樣,時間一長,較弱一方就會慢慢絕後。」

在遺傳基因「較量」中,湖蛙比池塘蛙厲害,再加上母湖蛙的繁殖能力比池塘蛙強,壽命也長,所以後者處境更為不利。

原產東歐的湖蛙之所以會影響到其它地方的青蛙,又是因為人類的干涉:青蛙腿屬於美食,尤其是在法國。湖蛙的肌肉多,也容易人工養殖,所以被廣泛用來做食用蛙。最近人們對法國南部以及西班牙北部的河域進行的研究表明,原來生活在那一帶的一些較小的青蛙種類已經非常少見,被從青蛙養殖場出逃的湖蛙篡改基因而後繼無蛙了。那麼,這樣的過程可以逆轉嗎?亨勒搖頭說: 「如果一個外來物種已經適應了新的環境,紮根落戶並已經佔據很大地盤的話,那就基本上不可能再清除它們了。也就是說,不管我們採取什麼態度,無奈地接受事實也好,還是不甘心地認為『應當採取措施再把它們趕走』也好,希望反正是非常渺茫的。一般來說,外來物種只有在剛帶進的時候、在它們還沒有擴散開來、還集中在很小一片地區的時候,才有逆轉、清除的可能。以後基本上很難成功,只有極少數的例外。」

亨勒告知,鼓舞人心的是,今天已經很少再發生這種有意引進外來物種的做法了,也就是說人們已經吸取了教訓。當今的主要問題是,全球化商品貿易使更多的物種被運來運去,以及欠考慮的放生做法,上述美洲水貂就是一例。對歐洲而言特別令人感到鼓舞的是歐洲已經推出一個特殊計劃,即名為「自然2000」(Natura 2000)的、全球規模最大的保護系統。亨勒博士說: 「目前該系統已經登記了歐洲大約25000個保護區。使這些地區獲得保護級別,這也是該系統達到的額外成就,這樣,確實實現保護目標的機會也就得到明顯改善。有了這一系統,人們就不可能那麼輕易地將本地利益臨架於物種保護之上了。」

就是對智利納瓦裡諾島上的外來物種——美洲水貂,現在也有了一套監測系統,限制它們在島上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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